巫锐、秦琳：项目制转型下德国基础学科博士生培养的特点及启示——以生命科学为例-casino filipino
项目制转型下德国生命科学博士生培养的特点
在知识生产模式变革的影响下，以研究问题为核心、多学科交叉的科研项目组，逐渐取代传统以学科为中心的科研工作模式。德国生命科学领域利用跨学科方法解决复杂科学问题，更是激发了该学科的创新活力。例如，根据海德堡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院史记载，为更好地将药学研究与分子生物科学和医学联系起来，卡尔斯鲁厄的药学院按照州议会的决定，于1973年迁至海德堡，并在此开展研究工作。2002年，海德堡大学药学院的研究所（药学、制药技术和药物生物学）更名为药学和分子生物技术研究所，隶属于现在更大的生命科学学院。相应地，在博士生培养上，以项目制为代表的转型模式，本身就是鼓励学科交叉的平台。例如，哥廷根大学于2007年建立神经科学、生物物理学和分子生物科学研究生院，覆盖哥廷根大学四个院系，即生物学、化学、医学、物理学，下设多个博士生培养项目。
尽管如此，我们不能简单地从逻辑上将顺应知识生产模式转型的项目制博士生培养视为一种普遍适用的标准，必须注意到学科差异。尤其对于生命科学这一德国重要基础学科而言，我们更应结合该学科在培养环节上的具体标准和关键措施，不断考察其博士生教育在学科交叉趋势下的发展状况。下文以海德堡大学和哥廷根大学生命科学博士生的项目制培养模式为案例，具体剖析德国生命科学在学科交叉的建设背景下，其博士生教育在具体培养环节上所呈现的特点。这两所大学在生命科学领域拥有卓越的国际声誉。海德堡大学建立了哈特穆特·霍夫曼—伯灵林国际分子与细胞生物学研究生院（以下简称海德堡大学研究生院），哥廷根大学建立了神经科学、生物物理学和分子生物科学研究生院（以下简称哥廷根大学研究生院）。这两所研究生院构建的项目制培养模式在德国卓越计划资助下，起步较早、发展完善，为本研究考察基础学科的博士生教育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材料。
（一）准入阶段：重视学科知识储备的层次性与衔接性
在生命科学领域，德国项目制博士生的准入包括两项基本程序。第一，研究生院的培养项目完成考核录取工作，申请人取得导师的拟接收证明。第二，申请人向其导师教席所在大学的学院提交申请材料，由学院博士学位委员会完成最终录取工作。这一制度安排的依据是，德国的博士学位授予权只属于大学，且由各学院依据其博士学位条例（promotionsordnung）完成博士学位授予流程。无论是研究生院培养项目的考核程序，还是学院的录取程序，都对申请者的知识和能力储备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一要求源于基础学科对知识层次性与衔接性的重视，而其储备过程具有较明显的阶段性和渐进性。正如伯顿·克拉克（burton clark）所言：“在迅速发展的物理学和生物学的率领下，学术界的专业发展日新月异。这些专业同时变得越来越狭窄，内部的有序性越来越突出，并且要求有特定的培训渠道和较长的培训时间。”布鲁贝克（brubacher）在论述高等教育中的“高深知识”时也提及，“要想获得这种专长，需要进行长期的艰苦训练”。
1. 研究生院培养项目重视考察学科基本素养
在研究生院培养项目的准入程序中，原本零散的、由研究团队自行组织的博士生招生行为被系统地组织起来，并引入了竞争性的选拔机制，而选拔标准对申请者的学科基本素养有明确且专门的要求。例如，海德堡大学的一个生命科学博士生培养项目在其招生说明中对候选人做出如下要求：“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具有深厚分子细胞生物学背景的博士生，我们非常需要具有干细胞培养、单细胞rna测序数据生物信息学分析，以及动物实验知识的经验”，“申请人需要具有免疫组织化学、细胞和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实验室经验”，“申请的先决条件是申请人具有细胞和分子生物学以及免疫学的深厚知识”。这些要求体现出对候选人深厚学科理解、完整知识体系和专业研究能力的高度重视，也符合基础学科对青年拔尖研究人才的选育要求。
在此基础上，申请人需要在线提交申请资料，包括个人简历、学业成绩、学历证明、英语成绩证明，以及两封推荐信，然后由博士生岗位所属的科研项目负责人进行简历筛选，并向执行委员会推荐最多三名候选人。每个岗位的三位候选人将被邀请到海德堡大学参加持续两天的考核。候选人将对其过去、当前或未来的研究项目进行口头陈述（又称“粉笔演讲”）。值得注意的是，候选人还将参与类似gre的笔试，该测试也具有明确的专业性，涵盖了分子和细胞生物学、生物化学和普通生物学等广泛主题。可以说，这些生命科学的博士生培养项目通过对申请者的专业素养和学科背景进行严格筛选，旨在招收最具潜力和适应性的博士生，以确保其能迅速开展学术研究。这一准入要求实际上也符合德国博士生培养体系对博士生身份的期待，即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学生”，而是已经具备独立研究能力的“学术雇员”。
2. 学院博士学位委员会严格审查学位资质
从学院的准入要求来看，在研究生院招录程序完成后，申请人还须向其导师教席所在学院提交博士入学申请，并依据该学院的博士学位条例，接受学院博士学位委员会的资质审核。值得注意的是，学院博士学位委员会同样对申请人的学科知识和能力储备有严格要求。这些要求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对申请者已获学位有严格限制。海德堡大学生物学院的规定如下：（1）申请者应当具有生物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或其他自然科学的硕士学位。如果所获硕士学位与生物学的关联性不高，则需要申请人的导师证明申请人对生物学有足够的了解。（2）申请者已通过国家药学考试或获得同等学位。（3）如果申请人获得医学院颁发的理学硕士学位，则需要经过专门的资格审核程序才能被录取。（4）申请者如果只通过了国家医学考试，则不具备申请资格。（5）一般而言，如果只具有学士学位，则不具备申请资格。
第二，对转专业者设置严格的资质认定标准和程序。以哥廷根大学为例，如果申请者在硕士阶段出现转专业的情况，那么其学士学位和迄今为止的硕士课程考试成绩都应远远超过平均水平，特别是可以证明其平均分位于该专业排名的前10%内。以海德堡大学为例，如果申请者的专业不是生命科学，那么他必须向博士学位委员会证明其具备足够的生命科学理论知识和实际技能，并且须完成“预备学习”（vorbereitungsstudium）。根据博士学位条例，申请者在预备学习阶段应完成的任务包括参加课程学习并取得相应学分，或者完成学术论文，也可以是两者的结合。学院的博士学位委员会将组织专家对申请人的学术论文进行评审，同时组织资格考试。在资格考试中，申请人必须证明其在生命科学领域具备符合常规学位考试标准的知识；学术论文和资格考试分为“通过”或“不通过”两种评价。可以说，博士生准入机构对申请人在特定领域的知识深度、科研经历和学术成绩的严格审查机制和先修课程要求，体现出对知识衔接性和层级性的重视。当然，“允许转专业者申请”的制度本身则体现出一定包容度，为不同背景的学生提供了公平的发展机会，对于营造学科交叉的培养环境具有积极意义。
（二）培养阶段：倡导学习过程的自由度与开放性
项目制博士生在培养阶段应按照研究生院的培养方案完成学分修习，在导师指导下完成博士论文。博士生如果有阶段性的研究成果，也可以在同行评议的期刊上发表。值得注意的是，德国生命科学研究生院针对上述环节的制度设计，均具有明显的自由度和开放性，体现出对博士生学习过程灵活性和个性化的关照。这种自由度使博士生能够更好地根据自身兴趣和学术需求塑造他们的学术路径，也为营造跨学科、跨领域的交流合作氛围创造了良好条件。
1. 自由多样的学分修习方式
研究生院培养方案的学分修习要求较为多样，且主要呈现两个特点。第一，并非以专业课学习为主，而是纳入多样化的学分修习方式，尤其强调博士生对学术活动的实质性参与。以海德堡大学为例（见表1），学分修习类型包括课程学习、参加学术活动、取得学术成果、组织学术或教学活动。其中课程学习的学分仅占总学分的30%左右，也就是说，上课并非博士生获得学分的主要方式。相反，培养方案鼓励博士生在博士生涯早期就进入职业社会化路径，参与学术领域的实际工作，建立广泛的学术联系，为未来的职业发展奠定基础。在此过程中，培养方案尤其重视博士生自发组织的学术会议、研讨活动或者交流营。此外，博士生发表同行评议期刊文章也计入学分，如果博士生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可直接获得2学分，若是合著者，则可获得1学分。这一学分安排甚至高于博士生所修课程的学分。当然，培养方案提供的学分总量远远高于博士生应修学分总量，博士生在学分修习方式的选择上有很大的自由度，可以根据自己的研究需求和兴趣来规划。第二，重点开设方法类课程，且这些课程具有跨学科、跨领域的特点。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对于技术和方法的依赖程度非常高，而相关课程实际上是集合研究生院所涉及的广泛学科领域、众多研究团队和高级学术人员，在统一的课程平台上介绍各研究团队最新的研究技术，供博士生了解并在自己的科研中进行实践。正如哥廷根大学研究生院的负责人强调的，“在哥廷根大学的科研世界中，方法的探索和前沿的生物研究一直都紧密结合，并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绩。例如，1991年哥廷根大学的科学家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就是因为将最前沿的物理理论和技术应用到生命科学探索之中”。此外，此类课程也在知名企业的实验室中开设。例如，海德堡大学研究生院的“光学显微术基础”课程，由德国光学仪器企业蔡司公司设在海德堡的应用中心开设。其负责人强调，“这些公司在相关领域掌握着世界最前沿的研究技术、实验器材和实验平台，他们设在海德堡的研发中心、实验室与大学和其他研究机构一起成就了海德堡在生命科学研究领域的重要地位”。
2. 灵活合理的导师责任机制
在培养阶段，导师负责对博士生的研究进展进行评估和反馈，对学生的学术和职业发展具有深远影响。在生命科学领域，由于研究团队的不断分化，博士生分布在具体的研究项目和研究团队之中，博士生的实际指导人通常是其所在实验室或者团队的负责人，“以项目带培养”成为主要的博士生培养模式。这些负责人不一定具有教授身份，但他们有独立的研究经费和招募研究人员的权力，往往被称为“研究小组负责人”（forschungsgruppenleiter）。然而，根据德国大学的传统，只有教授有资格担任博士生导师和博士论文评阅人，青年研究小组负责人在德国大多数大学目前还不具备正式的担任博士论文指导人和评阅人的资格，所以经常会出现实际导师跟名义导师不符的情况，即博士生通常要“挂靠”在一位具有指导资格的教授名下，最后的论文评定和答辩由这位教授负责，但日常科研中，博士生却跟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没有直接或密切的联系，这就导致博士生指导权责不统一的问题。
近年来，一些人事制度改革走在前列的大学，通过修改博士学位条例，使得青年研究小组负责人具备了担任博士论文指导人和评阅人的资格，即建立了更为灵活合理的导师责任机制。以海德堡大学为例，其生命科学对应的博士学位条例规定，评审人原则上应为高校教授，他们通常应隶属于海德堡大学自然科学与数学学院；此外，还允许独立研究小组的负责人作为评审人。哥廷根大学生命科学对应的博士学位条例则规定，博士学位评审委员会至少由三名成员组成，其中至少包括两名有资格进行博士学位评审的人员。这两名成员包括有资格进行博士学位评审的第一导师，以及另外至少一名已获得博士学位的人员；通常情况下，这两名有资格进行博士学位评审的成员将被指定为论文的评审人。很显然，根据这一制度安排，即“另外至少一名已获得博士学位的人员”，为博士生选择研究小组负责人作为论文辅导和评阅导师提供了可能性。整体而言，这些制度安排的灵活性突破了传统以教席制为基础的、等级式的科研组织模式，有助于基于科研需求建立更为专业化的指导关系，而且为博士生提供了更多自主选择导师的机会，使其可以更自由地匹配与其研究方向和兴趣相符的导师，并促进博士生与导师之间更紧密地合作，这对于提升博士生培养质量具有积极意义。
3. 非强制的期刊论文发表要求
在生命科学领域，国际范围内的同行评议是研究发表、学术交流，以及科研评价的主要方式。然而，两所案例大学的研究生院在博士生培养上，都没有对学生在学期间进行学术发表有硬性要求，而是作为一种软性的鼓励。海德堡大学研究生院的负责人解释道，“论文发表的数量与博士生学业评价没有必然联系，即便同样是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不同性质的科研项目的实验周期各有不同，论文发表也有周期，并不是论文发表得多就代表科研质量更高。很多学生即便是没有论文发表，也可以拿到很好的博士后职位”。受访的教授和学生也表示，论文发表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在这一领域进行学术交往和科研成果展现的基本方式，所有的实验室和研究团队都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科研成果进行发表，大多数发表都是合作完成的。这种立场反映了德国生命科学结构化博士生培养模式的独特之处，即虽然存在明确的项目培养周期，但不过度引导博士生追求数量化的学术发表。这一立场的合理性在于，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项目具有巨大的差异性。一些科研项目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积累数据、开展实验和分析结果，因此不能仅以学术发表的数量来衡量研究的质量。
（三）结业阶段：强调知识贡献的独立性与完整性
博士生的结业以完成博士论文为核心。博士论文要求博士生进行原创性研究工作，这是博士生学术职业发展的关键步骤。从博士论文的类型看，德国大学的要求一般为学术专著，部分学科也允许“累积论文”（kumulative promotion），即博士生可以将他们在博士研究期间撰写的多篇学术文章合并成一份总体作品。在生命科学领域，大多数论文发表是合作的形式。这符合知识生产模式转型的要求，具有重要的科学和实际意义。然而，这一合作方式也可能引发一系列问题，如难以准确评估每位作者的独立思考和研究贡献，不当的合作关系可能导致学术不端行为。由此，如何在合作环境中应对这些挑战，尤其是明确博士生在博士论文中独立的学术贡献，对于博士生完成学业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德国生命科学的博士生培养项目在鼓励博士生合作发表论文的同时，对博士论文如何体现知识贡献的独立性和完整性，有着严格的制度约束。海德堡大学的规定则较为简明，即不允许“累积性博士论文”。也就是说，博士生必须选择以学术专著的方式出版博士论文，系统性呈现其完整的知识生产内容。同样地，哥廷根大学也鼓励博士生以学术专著的方式完成博士论文。哥廷根大学研究生院专门为博士生提供了一份由研究生院院长起草的《博士论文撰写指南》，其中明确地建议，博士论文应该完整包括题目和作者、导论、材料和方法、结果（包括数据、表格、图例）、讨论、总结、参考资料、致谢、附录（补充材料、缩略语等），并对每一个部分的写作方式和注意事项进行了详细说明。此外，哥廷根大学虽允许“累积论文”，但对其做出了严格的限定，即“一篇或多篇论文手稿，其中博士生是共同作者，也可以构成博士论文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提交一份总结，其中包括对所研究主题的综合描述、详细讨论及明确阐述其在这些手稿中所做的独立贡献。此外，必须有一位导师确认这些手稿构成了博士生研究工作的主要部分”。在访谈中，哥廷根大学研究生院的负责人补充到，他们要求累积论文中必须有两篇是博士生为第一作者的论文。也就是说，即使形式上是“累积论文”，但其本质是博士生主导完成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而不是若干论文的直接组合。可以说，这类关于博士论文撰写方式的相关规定，反映出生命科学研究本身所具有的知识判定的清晰性，及其对知识产出完整性的重视。这对于保障博士生知识生产质量具有重要意义，也符合伯顿·克拉克对学术本体的论述，即“越来越多的知识领域表现出内在的深奥性和固有的自主性”。
结论与启示
在知识生产模式变革的影响下，学科交叉已成为基础学科博士生培养的显著趋势。正如伯顿·克拉克所言，“每一个专业都要跨越自己的专业界线进入目前尚未标界的领域才能不断进步”。生命科学作为一个广泛而复杂的领域，已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生物学，而跨足化学、物理、医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等多个领域。这种跨学科特性要求博士生具备更全面的知识和能力，能够面对复杂的研究问题并找到跨学科casino filipino的解决方案。由此，其博士生教育的项目制转型，也超越了传统的学科界限，通过灵活的制度设计，鼓励博士生跨足不同学科领域，深入探索前沿研究。尽管如此，我们仍不能简单地从逻辑上将项目制培养模式视为一种普遍适用的标准，必须注意到学科差异。生命科学虽然涵盖诸多科学领域，但仍然作为重要的基础学科而存在，在探究生命和自然的基本原理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其研究成果也构成了许多应用科学的基础。基于此，德国生命科学的项目制博士生培养在出入口环节设置严格的资格审查机制，高度重视博士生学科知识储备的层次性和衔接性，强调其开展基础研究的深度、完整性和一致性。这有助于确保博士生在所选领域内具备坚实的基础知识，能在高水平基础研究中做出独立的学术贡献。本研究通过考察项目制转型下德国生命科学博士生培养的具体环节，可为我国培养基础学科拔尖科研人才提供如下参考。
（一）加强准入环节的学科储备审查，确保博士生参与高水平基础研究的能力
在当今学科交叉背景下，基础学科的博士生教育旨在培养学科综合能力卓越的未来科学家，而非不设专业限制，或是简单地打破学科壁垒、追求跨学科录取的数量。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在博士生准入环节就确保他们具备深厚的学科储备，能够参与高水平的基础研究。从德国的经验来看，准入环节的制度设计应严格限制和审查申请人的学科专业背景和所获学位类型，并确保申请人在该基础学科的研究领域、理论体系、研究方法和专业术语体系上具备扎实的基础。这可以通过面试、笔试或专业化的测试来评估。如果申请人在某一领域的学科背景相对薄弱，准入机构应严格审查申请人在特定领域的知识深度、科研经历和学术成绩，同时要求其完成一些先修课程。这种个性化的学术准备体现出对知识衔接性和层级性的重视，可以帮助博士生适应新领域的学术要求，弥补其知识和能力的不足，为其未来的学术生涯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推动自由多样的学分修习方式，为博士生参与学术社会化建立制度保障
基础学科的博士生培养通常要求博士生在低年级阶段，通过课程进修的方式，进一步掌握该学科相对独立且稳定的专门化知识体系。在学科交叉背景下，博士生不仅要修习本学科的课程，还需要涉足与其相关的其他专业领域。这一过于拘泥于课程学分的学习方式，除了增加学生的学业负担外，并不利于真正鼓励学生主动大胆地尝试新的研究方向。从德国的经验来看，博士生的学分修习摆脱了“上专业课”的单一方式，而是更多鼓励博士生实质性参与科研和教学活动，在“学术社会化”的过程中，在不同的科研实践平台里感受多样化的学科思维方式，学习前沿技术方法，扩展自身的知识面，从而对研究和发展方向有更多的选择。此外，博士生在学期间发表的阶段性论文虽被计入学分，但这仅作为一种“软要求”，博士生结业并不受期刊发表要求的束缚。这有助于减轻博士生的学术压力，为其提供更大的学术自由度，使其更专注于科研探索及其过程中的乐趣。这些制度设计有助于博士生主动参与创新活动，同时孕育学科交叉的研究思路。
（三）设置严格规范的博士结业机制，保障博士生知识贡献的独立性和连贯性
博士论文写作是一项严谨的学术任务，代表着博士生在其研究领域的独立贡献和学术成果。然而，在当前合作和跨学科的研究背景下，博士生通常会与导师、合作导师及其他学者一起开展研究项目，这使得确定他们在研究过程中的具体贡献变得更加复杂。同时，跨学科的研究通常涉及多个领域的知识和方法，这进一步增加了界定博士生独立贡献的难度。从德国的经验来看，博士学位制度要求博士生在撰写学位论文时提供系统性的研究成果。这不仅适用于学术专著形式的论文，也适用于“累积论文”形式的论文。无论采用何种形式，博士生都需要清晰地展示其研究的独立性和完整性。就本研究关注的生命科学博士生教育而言，其制度设计实际上并不鼓励博士生以“累积论文”的方式获得博士学位，而是强调学术专著的重要性。这体现出对知识产出独立性和完整性的重视，也有助于确保研究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和连贯性。
（来源：《大学与学科》2023年第4期，2023年12月15日，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