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振元: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与高等教育变革-casino filipino
积极推进教育变革,扎实建设教育强国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5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指出:“从教育大国到教育强国是一个系统性跃升和质变”。从现在到2035年要建成教育强国,只有12年的时间,如何使整个教育系统实现“系统性跃升和质变”?标志是什么?怎样去做?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国际上对教育变革也有不少呼吁。unesco在2021年11月10日面向全球发布《共同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一种新的教育社会契约》(reimagining our futures together:a new social contract for education)。报告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重要的历史转折点。教育将我们与世界联系起来,为我们带来新的可能性,但要塑造真正和平、公正和可持续的未来,教育本身亟待转型。那么,当我们展望2050年的时候,要想一想:我们应该继续做什么?我们应该抛弃什么?我们需要创新什么?
面对动荡不安的世界,面对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我们应该深入思考:教育为什么要变革,为了什么而变革?应该变革什么?怎样进行变革?怎样实现高等教育系统性跃升和质变?其中,以下问题相当重要。
一是高等教育强国的目标内涵是什么。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5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指出:新时代教育事业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发生了格局性变化。我国已经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体系,教育现代化发展总体水平跨入了世界中上国家行列。此外,习近平总书记还引用了中国教育科学院课题组的研究成果:我国目前的教育强国指数居全球第23位,比2012年上升26位,是进步最快的国家。这个教育强国综合指数是把教育公平指数、教育质量水平指数和教育服务能力指数三个维度加以综合而形成的。根据数据确定美国、英国、德国、澳大利亚、荷兰、瑞典、新加坡、芬兰、俄罗斯、法国、加拿大、韩国、丹麦、瑞士和奥地利15国为当今世界教育现代化程度高的国家。这些比较,对我们认识我国的教育成就、增强自信十分重要。但要进一步明确教育强国的目标内涵,还需要在此研究基础上进一步丰富内涵,建立更为具体的目标体系。教育强国的目标应当包括内部要素发展目标、外部贡献目标,还要有国际比较目标。而且,这种国别比较,是同一发展时期的比较,即不是拿2035年的中国与2023年的外国比,而是与2035年的外国比。因此,还要对外国的发展进行研判。就内部要素发展指标而言,应该与规模、结构、质量、效益、公平这些基本内涵挂钩。没有规模是不行的,特别是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在70%以下是不行的。还要考虑结构,东中西部的协调问题。要讲效益,大国办教育不能不考虑效益问题。公平方面,不仅是区域公平,也许要考虑阶层公平问题。同时还要有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数量。现在全球的高等教育机构有五万个左右,如果说前百分之一,也就是前五百名大学是世界上的好大学,那中国有多少大学能够进入前500?多少大学进入前100呢?还要考虑有没有世界顶尖大学,成为世界青年向往的学习圣地?这些都是衡量国家高等教育水平非常重要的指标。当然,高等教育对国家发展和人类进步的贡献也是非常重要的尺度。而高等教育强国本来就是一个国际比较的概念。没有国际比较,何谈世界一流?何谈教育强国?
二是研究型大学如何成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教育和科技的关系,很重要的体现就是有没有一批研究型大学成为国家科技战略力量。所谓国家科技战略力量,主要是指国家科研机构、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国家实验室、重大科学设施这五个方面军。其中,高等学校能够占到多大分量?起多大作用?作多大贡献?这是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在科技发展方面,过去40年的改革开放发展,我国高度重视科技创新,科研经费总量及占比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研发经费投入占gdp的比例从1990年的0.20%显著增长到2022年的2.55%,而且我们的gdp也是迅速增长的,这双重叠加使我国的科研经费总量迅速增长。2022年,我国的研发经费总量达30 870亿元,居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而且约等于从第3名到第10名所有国家研发经费的总和。但是,我国科研经费构成中的基础研发经费偏少,世界发达国家都基本在20%~25%,而我国的投入略逾6%。大学的优势在基础研究方面,目前我国的基础研究经费总量低,再加上大学科研经费占比也较低,妨碍着大学的科研能力建设和作用发挥。应当逐步改变这一现状,加大对大学的科研与基础研究经费的投入。
近年来,高校的科学研究活动普遍存在“小、软、散”的问题,即小课题,软课题,很分散。所以教育部很早就提出了加强有组织科研的要求,希望能够汇聚力量,合力攻关,形成有重大影响的大成果,但成效有限。
我们要充分认识有组织科研的重要性。一是要认识科研范式的变革。随着科学技术进步、复杂问题挑战、开放科学文化和可重复性要求,科学研究活动的理念和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传统的科研范式逐渐被现代科研范式所取代,个体化的科研逐渐发展为更多的群体性研究,单一学科的研究发展为多学科的交叉,从理论发现到技术开发再到产业发展的单线条路径发展为多线条汇聚。总之,高校科学研究活动更加注重开放合作、高效和有益于社会进步。二是要看到社会需求的复杂性和多样化,尤其是国家重大需求,一般需要有庞大组织来共同完成。这种组织工作本身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三是要找准问题,重点解决“卡脖子”问题,解决关键核心技术和抢占科技制高点。要从世界科技发展趋势和国家科技发展战略上找准问题,集中攻关,真正解决关键核心技术问题、重大原始创新问题,占领世界科技的制高点。在这方面,我们有非常成功的经验,今天要加以发扬,并且进一步发展。当然,加强有组织科研,也要支持大学里的自由探索的科研方式,营造自由探索、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文化。
三是高校如何与产业相结合?高校与产业的关系,从“失联”走向“融合”,是高等教育一次重大变革,也是高校的一次形态变革,是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条件下促进国家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从知识流动的角度,过去是高校向企业的单向流动,至少主要是单向的流动;现在是、未来更是高校与企业之间双向流动或双向交换。相应地,高校和企业之间的融合发展也成为必然的趋势。随着知识的交换,人员也必然要交流,受教育的对象也会从青年学生扩大到其他在职人员。当然,高校与产业的结合,要根据不同学校的办学定位、产业特点等而有所区别,不可一刀切、一个样。
四是如何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是高校的责任;而造就拔尖创新人才是高校和整个社会的共同任务。造就拔尖创新人才不能只是学校教育的任务,学校教育只是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基础,更重要的是要在岗位上锻炼成长。大量优秀人才、拔尖创新人才是在实践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是在竞争中冒出来的,是靠实际成绩来证明的,而不是拔 出来、捧出来的。那种以为拔尖创新人才只是学校培养的结果是不正确的。“学校育才岗位成才”,才是拔尖创新人才成长和涌现的一般规律。
世界银行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世纪之初就提出高等教育是现代社会的基础教育。在高等教育普及化的今天,更应该认识到,本专科教育正成为许多高技能工作的基本资格。高等教育不再是一种奢侈品,它是国家、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必需。2022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9.6%,新增劳动力人均受教育年限已达14年,人力资本总量显著增长。在本专科教育越来越成为人生发展的基础的背景下,应该强调本专科教育内容的基础性,积极推进教育内容的改革,构建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相结合的培养制度,重构中国特色现代教育知识体系。同时要关注教育层次的提升,要处理好本专科教育和研究生教育的关系。本专科教育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研究生教育是高度,高度不够难成一流。因此要把提高研究生,特别是博士生培养质量作为造就拔尖创新人才的一个战略支点。
(来源:人大教育学刊 2024-04-08 节选)